到了梅雨季节。
忽冷忽热的天,未落雨时闷热潮湿;雨落时伴着风,又有些许寒凉。
郭敏在年前继续出发了,陆离也跟着一起。他俩人,应该是好上了。
是的,好上了。这三个字里流露出我满满的酸意。所以我并没有用“在一起”这个词。
晚饭的时候,一个人去看了《哆啦 A 梦:伴我同行 2》。这部动画片陪伴我从小到大,一个只会撒娇,什么事情都干不好,动不动就哭鼻子的小男孩。不知不觉这个小男孩都长大了,结婚了。在电影院里的某一刻,我也仿佛成了一个哭鼻子的小男孩。
想起来陆离走的时候问我:
“老板,看身边别人都成双入对的,你着急吗?”
我苦笑一声:
“说不急那是假的。但一定要装得淡然,不能让朋友着急,不能让父母长辈更着急。”
没想过要做一个伟大的人,也没有成为一个大写的人,这就是我吧。临渊羡鱼,不如退而结网。似乎,已然退无可退。那些拖着拖着的,有的妥协,有的将就,有的在一起又离别。我经常会羡慕,那些早早就成了家的,往往也都过得很幸福美满。
他们俩人结伴出发的时候,目送着他们离去,眼角又泛起了泪花——“你们也一定要幸福吖!”我喃喃道。
看完电影出来,差不多太阳要落山了,我便开车上了山顶兜风。
最近对店里的生意不是很上心,只是偶尔去晃上一圈。经常一个人看电影,一个人出去吃饭,一个人上山兜风,似乎都是那些年轻时想带着妹子去做的事情,只不过都是索然无味,没有欣喜更没有惊喜,可能因为,少了前置的一个条件,带着妹子。一个人嘛,不像是文艺,像是矫情,更像在浪费生命。毕竟已经是个……不能再暴露年龄了,毕竟已经很多人都觉得我 40 好几了。我还是宁愿酒馆的客人来了叫我老板,而不是老叔。虽然也有几个有眼力的,说我看着也就 20 出头。我就当个笑话,听了笑笑。
阅尽天涯离别苦,不道归来,零落花如许。花底相看无一语,绿窗春与天俱莫。
待把相思灯下诉,一缕新欢,旧恨千千缕。最是人间留不住,朱颜辞镜花辞树。
坐在山顶,看夕阳慢慢消失在地平线上。
在别人眼里,我开了一家酒馆自己做着老板,应该是很惬意的事情,衣食无忧,财富自由。儿时的梦想,花了半辈子积蓄,生意嘛,赚得没有亏的多,勉强混个日子。人生不如意事十之九八,可与人言者并无二三。至少,做着自己喜欢的事情,就挺好了。
我曾想过要赚花不完的钱,蝇营狗苟,钱没赚到,苦倒是吃了不少,大风大浪见得多了,却未曾变成谁的港湾。身边的朋友慢慢都靠岸了,流浪的人儿,莫问生前,但惜姻缘,魂无归处为情牵,贪恋人间,不羡神仙 。
黑暗撒向山顶,想起了一个故人,他的外号叫娘娘。其实他一点都不娘,反而很 man,个头不高,却充满男子气概,是个很讲义气的好兄弟。我是一个善忘的人,但他在我记忆里的每一瞬间都历历在目。高中的时候有一次踢足球跟别人起了冲突,我在群里说了一句,他立即拿着一根棒球棍就跑来了我学校。当时他还柔柔弱弱的,因病休学在家呢……男友力爆棚,可惜我不是个姑娘,不然一定投怀送抱了。后来他健身了,一身腱子肉,着实可怕。毕业过后,他来过我这儿,我们一起合租,在我第一次低谷的时候,也照顾过我。
想想以前的日子,真是苦。我刚工作,能力过强被排挤,辞职北漂。他也是,发过传单、做过房产中介、健身教练。我找不到对象,他也是。日子虽苦,倒也有不少欢乐。后来我依然在外面漂着,他回了老家。我依然漂着,打着工,他开了店,当了小老板;我依然漂着,丢了工作,他结了婚,有了自己的小家庭。我大起大落,风光一时沦落一时,他没房贷没车贷没有压力三无人生。他那种看似平平无奇的日子,却是我心中最为向往的未来。
哎,故人已故。他没能过上自己想要的日子,或许我还可以。逝者长已矣,生者如斯夫。我想要,有一天替他过上,那种平淡的小日子。
下山吧,以后一个人的时候,得少往山上跑了。
好久没见到,这漫天星空。
p.s.
羡鱼,为 shine
谐音。